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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37章 擁有第一個小房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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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37章 擁有第一個小房子

“這頭一回晨昏定省都能遲了的, 妾身也是頭一回見,可見,春鶯姑娘的心思,似乎不在規矩上頭。”

“瞧春鶯姑娘這裝扮, 可見是打扮比請安要更為重要了, 妾身們都與王妃說上一會兒的話了, 你這才來,不知道的,還以為是壓軸出場呢。”

幾個侍妾輪番開口諷刺, 她們往日裏慣常鬥嘴,如今倒是統一戰線,對準了新來的通房。

若只是普普通通的通房,她們不至於如此,可這個春鶯並不是光明正大擡進來的, 而是有了身孕,在外頭養了一陣兒才進的後院,這可就戳了她們的心窩子。

滿打滿算,原本王府裏有孕的就是王妃與側妃, 她們不敢與這兩位爭, 突然來了一個身份地位不如她們的,就成了眾矢之的。

雍王妃高坐在上, 靜靜地看著這一切,忽的,有一個通房問了一句, “不知春鶯姐姐可有姓氏?若往後誕下子嗣, 咱們可就得叫一聲侍妾了。”

看似正常的問題,卻教幾個侍妾更加不忿了, 一個個尖銳地說道:“春鶯姑娘從前是在那種地方伺候人的,恐怕連個姓都沒有吧?總不能叫她春侍妾?聽聽,聽聽,這哪像個正經名字?”

這倒是誤傷了繁秋與溫冬,她們是有姓名的,不過想著與王妃親厚些,故而沒有用。

繁秋看不得她們這般,冷聲說道:“依你所言,我也不是個正經人了?”

竹清候在一旁,愈發覺得繁秋腦子不好使了,這個時候你說話做甚麼?

把火引到自個身上?

果然,幾個侍妾相互對視一眼,又不說話了,只不過臉色可不太好,繁秋也是當侍妾的,居然不與她們一道,難不成伺候過王妃,就清新脫俗了嗎?

好似前幾日怨天尤人,在屋裏彈琴的盼著王爺來的不是她一樣。

裝什麼!

春鶯還站在中央呢,捏著帕子扭扭捏捏地解釋道:“啟稟王妃,妾身這個名字,是王爺取的,王爺說妾身聲音好聽,故而叫了這個。姓氏叫文,各位姐姐也可以叫我文妹妹。”

幾個侍妾頓時像吃了蒼蠅一樣,眉頭緊緊地擰著,陰陽怪氣地說道:“我家裏只我一個,可沒甚麼妹妹的。”

春鶯紅了眼眶,身子顫抖起來,她沒有想到,自己都如此低聲下氣了,這些人還不肯饒了她,心頭苦澀,她擡眼望向了雍王妃。

雍容華貴的王妃溫和得如同一尊觀音菩薩像,也是她認為的,雍王府裏唯一一個對她好的人。

雍王妃暼了竹清一眼,竹清會意,到門口處朝排列好的小丫鬟們揮揮手,魚貫而入的丫鬟們給侍妾通房們上茶。

上完茶後,雍王妃端起茶盞,說道:“好了好了,都是一家子姐妹,何必一見面就鬥得厲害,沒得失了體面。春鶯,既然王爺看中你,你又有了身孕,可得仔細養著。伺候你的丫鬟呢?還不快點扶著她坐下。”

春鶯的位置在最後,沒有人與她好臉色。

“為著你的事,本王妃特意與王爺商量過,伺候你的人就按照侍妾的標準來,待你生下孩子,也就不會手忙腳亂了。”雍王妃看她起身,又說,“先別急著謝恩,還有你的飲食起居,皆比照侍妾的分例。若是平常受了委屈,也只管來找本王妃就是了,王爺忙碌,本王妃會為你做主的。”

春鶯激動地攥緊帕子,她就知道王妃不會不管她的,讓她進府、如今照顧她的,皆是王妃,往後,她定常來找王妃!

“是,妾身,妾身多謝王妃。”

“行了,該用膳了,你們都去罷,都記住了,不可爭風吃醋生事,過兩個月側妃與侍妾就進府了,你們萬萬不可沒個體統。”雍王妃敲打完,就讓她們走了。

畫屏正在指揮丫鬟們收走茶盞與點心碟子,笑著說道:“方才奴婢進來的時候,可是見著了好幾個侍妾通房臉色陰沈沈,有的還在瞪春鶯姑娘呢。”

雍王妃瞇著眼睛,由著竹清給她揉太陽穴,她舒服地嘆氣,“女子多的地方,是非就多,且等著吧,有得鬧。”

“王妃,膳食已經領回來了,可要現在擺膳?”

“嗯,竹清,你去看著,近日本王妃喜酸辣,那些酸辣的菜色擺到跟前。”雍王妃打了一個哈欠。

“是。”竹清出來,正巧與竹溪碰面,兩個人交換了一個眼色,竹溪低聲八卦道:“王妃對那個春鶯那麽好?我可是知道,有好些人看不慣她的。”

下人有下人的生活,伺候春鶯的丫鬟婆子們瞧著地位比其他院的人高了,就惹了眾怒了。尤其是與春鶯住在同一個院子的兩個通房,她們的丫鬟婆子可就十分厭惡春鶯呢。

拿喬!

竹清搖搖頭,示意竹溪不要多說,只等晚上,她們再一同聊天。

今兒是竹清守夜,竹溪特意與茶水房的一個小丫鬟換了值,如此,她們就能在一塊了。

雍王妃有了身孕,睡得沈,竹清去了茶水房,正巧竹溪在小泥爐上烤栗子與花生,旁邊還有牛乳茶。

“竹清,快來,這是小廚房送來的,香得緊。”

寒風嗚呼呼地吹著,蠟燭燃到底下,有些暗了,竹清又換了兩根蠟燭,這才坐下,很是暢快地喝了幾口牛乳茶。

“這樣的好東西,小廚房竟然還有剩?”竹清可是曉得,大冬天的,牛乳都成了金貴東西了。

大廚房都沒有的。

“送東西來的燒火丫頭說,其他姐姐覺著牛乳有股味道,不要,便宜咱們了。”竹溪說罷,又興致勃勃地與竹清分享自個收到的消息,“我與你說,今兒在大廚房,可是有件大事。”

“甚麼?”竹清問。

“塵心去領膳的時候,恰好看見春鶯姑娘身邊的人來領晚膳,結果呢,給她熬的人參湯被鄭侍妾的丫鬟給提走了,後邊找來理論,那鄭侍妾只說不知道,還以為像往常那樣,是大廚房給她熬的補身體的湯藥。”

“好一頓爭執,春鶯姑娘都氣哭了,使了人打了一盆水擦臉呢。”竹溪說,“我總覺得,鄭侍妾就是故意的,不過先頭她得了幾日的寵,就來為難春鶯姑娘了。”

“誰不是在為難她?”竹清說,“你今兒問我的問題,王妃對她如此好,也是想做給宮中的主子們看的,臨近選秀,皇後娘娘與淑妃娘娘定會召王妃入宮詢問事宜。春鶯身份不高,可到底有孕,問到她時,也總要讓主子們覺得,王妃對她很好,如此才全乎了臉面。”

對於這些上位者來說,有時候體面才是最重要的,若是對春鶯不好,難免教人說嘴,所以雍王妃才那樣做。

二則麼,在所有人都不喜她的情況下,王妃卻對她很好,教她信任王妃,也就翻不出風浪了。

竹溪聽完竹清分析的話,已然目瞪口呆,不由得握住了竹清的手臂,感嘆道:“竹清,我娘親常說讓我多跟你學著點,如今我算是知道了,我與你,真的不同。你怎麽能想到這些呢?”

就那麽一件事,就能看出如此多的東西,難怪能做成大丫鬟。

竹清笑了笑,“多看多學,任何事情都有兩面性的麼,咱們不能只看見好的一面。”上輩子的職場生涯告訴她,表面上有什麽不重要,背地裏的含義才是最重要的。

“竹清,你覺著,這個春鶯姑娘能平安生下孩子麼?”竹溪問罷,又更加壓低聲音說道:“其實在敏主子出生前,還有兩個侍妾有孕的,只不過都因意外沒有了。”

這事還是她娘親告訴她的,意外?只是掩人口舌的說辭罷了,打那之後,後院裏就少了一個侍妾與一個通房。

明眼人都知道是甚麼回事,所以她們現在私底下猜測,春鶯姑娘這一胎,還真不好說。

竹清想,若是春鶯抱緊王妃大腿,不作妖的話,還是很有希望誕下子嗣的。

雍王妃不說多喜歡她,但也不至於討厭她,只不過,如今王妃也有了身孕,有些方面可能就照顧不到。

*

韶光院。

“她果真進府了?”方側妃臉色有些暗沈,她坐在梳妝臺前,雙手捧著臉,仔細觀察,忽的看見了眼角的一個斑點,驚怒之下,手臂一揮,把桌上所有的東西掃落在地。

“啊!”她的臉變得如此醜陋,加上今日她聽見下人們說小話,新進府的通房如何如何貌美,如何得王爺的喜愛,可不就讓她大發雷霆。

伺候的丫鬟見端來的安胎藥被砸在地上,撇了撇嘴,暗道自個倒黴,不過也還是低頭,恭敬地回答道:“是,春鶯姑娘早上已經給王爺王妃敬過茶,下午晨昏定省也到了,她住進了修墨院正屋。”

方側妃呆坐著,她許久不能出去了,又見不到雍王,此刻幻想著雍王與春鶯嬉笑打鬧的場面,眼淚簌簌地流下,她哀怨地喊道:“王爺。”

明明她已經想好要安分地生下孩子,可是一想到王爺去寵幸其他人,她就心如刀割。王妃便罷了,可是那些低賤的侍妾通房,如何敢與她爭?

尤其是這個春鶯,身份低微,在王府外就有了身孕,是不是王爺的還未可知,如今竟也能與她們稱姐妹了。

丫鬟收拾好地上的碎片,又重新端來一碗安胎藥,勸說道:“側妃,喝了安胎藥便歇息吧。您忘了府醫說的,要好好安胎,切莫不可動氣。”

“不,不。”方側妃失魂落魄,拍著桌面,“我要見王爺,我要見王爺——”

喊了幾聲,她又捂住了肚子,“我的肚子好疼,啊……”

守門的丫鬟驚慌失措地跑去喊府醫,雖不喜歡方側妃,但是她們也知道,方側妃有甚麼事,首當其沖被問責的就是她們。

*

韶光院的事很快就傳給了雍王妃聽,因著今夜守夜的是竹清,所以也是她稟報給雍王妃聽的。

“王妃可是要起身?”

雍王妃臉上出現一層慍怒,竹清心知她心情不好,動作輕柔地替她梳了一個簡簡單單的發髻,又伺候她換了衣裳,披上大氅,如此就出了門。

轎子裏,雍王妃還在生氣,“又是怎的了?”她都那樣護著方側妃了,要是她自個作死,也就不幹她的事了。

韶光院來稟報的丫頭被竹清一恐嚇,什麼都說了,故而竹清是知情的,就與雍王妃說道:“方側妃聽說了春鶯姑娘進府,動怒驚了胎氣,府醫趕過去了。聽說方側妃還讓人去請王爺,見不到王爺就一直鬧。”

今個雍王可是宿在了蘇侍妾那裏,蘇侍妾是王府裏的老人了,也得幾分面兒,何況她還養著雍王唯一一個孩子。

這話教雍王妃十分生氣,怎麼會有方側妃這般蠢笨的人?分不清輕重,完全不拿自個當回事的?

你都有個孩子了,還嫉妒這個看不慣那個的,在閨中學的就是情情愛愛麼?

雍王妃喃喃自語,“就他,有甚麼好爭的?”皮相尚可,腦子一點都沒有。

“沈華院離韶光院近,想必王爺早就知道了。”雍王妃說,就是不知道雍王會不會過去。

到了地兒,雍王已經坐那喝茶了,蘇侍妾正替他整理衣裳,見了雍王妃進來,又給她行禮。

“妾身見過王爺。”雍王妃給雍王福身,隨後才教蘇侍妾起身。

“方側妃如何了?”雍王妃問。

“回王妃的話,府醫還在診脈,不過內室有血盆子端出。”蘇侍妾回答。

她哪怕沒有生養過也知道,這是小產的征兆。

這回連竹清都不看好了,上回府醫就說方側妃不能動胎氣,如今還流血了。

見雍王不打算進去看一看,雍王妃便吩咐道:“竹清,你替王爺與本王妃進去瞧一瞧,看看是甚麼個情況。”

“是。”竹清行至內室,進進出出的丫鬟們都給她行了個半禮,她首先看向床上不省人事的方側妃,只見她臉色蒼白無一絲血色,身子輕輕顫抖著,下身的中褲上還有星星點點的血跡。

她問在床榻邊的府醫,“孩子可保住了?”這是雍王與雍王妃想要知道的重點。

府醫已經把完脈,對著竹清拱手說道:“小的醫術淺薄,恐無力挽救。如今方側妃胎氣大動,又逢心悸,這個孩子,怕是保不住的。”

“可我看,似乎還未小產?”竹清問,她會醫術,自然也能看出來,方側妃還沒有完全胎落。

“是,小的只能盡量保,至多保到明日,剩下的,便無能為力了。”府醫不想面對主子們的怒火,在竹清教他出去回話的時候,他拱手,“這裏還需要小的,還請竹清姑娘代小的回話。”

竹清看出了他的想法,不強求,自個出去了,待她完完整整說完後,雍王妃用商量的口吻與雍王說道:“王爺,不若去宮中太醫署請擅長婦科千金的太醫來看診?”

雍王猶豫不決,夜裏驚動太醫,說不定會讓聖上不滿,少不得把他問責一番……

雍王妃加重語氣,“王爺,方側妃已經有孕將近四個月了,府醫說了,是一個男孩。”

一個男孩,難道不值當保麼?猶豫甚麼!

言罷,觀察了雍王的臉色,雍王妃趕忙吩咐雍王身邊的長隨,“去,拿上王爺的腰牌到太醫署請太醫,務必要請擅長婦科千金的。”

“是。”等雍王也點頭之後,長隨知事情嚴重性,不敢耽擱,連忙去了。

“王妃辛苦了。”雍王揉著眉心,出了這事,不單是他,連同王妃,也要被叫進宮裏問話,都是辛苦事。

“等下太醫到了,也讓太醫給你瞧瞧,你近日勞累,快些坐下。”雍王說。

竹清得了話,扶著雍王妃坐下,又到門口處讓人上茶,她給雍王妃端來一碗湯,說道:“王妃,這是奴婢讓小廚房做的固元湯,您喝吧,身子能舒服些。”

“嗯。”雍王妃應了,竹清便拿著湯匙一口一口餵給她,喝完,她就熨帖地說道:“還是你可心,知道心疼本王妃。”

聞言,雍王擡眼看過來,見這個小丫頭姿容清麗,只不過年歲尚小,遺憾過後,他也跟著誇了一句,“王妃身邊都是你們這些體貼的人伺候,本王也安心不少。”

竹清行禮,“這是奴婢的本分,王妃安好奴婢也就高興了。”

“嗯,賞。”雍王說。

過了半個時辰,太醫被扯著進來了,把完脈開完藥,他說道:“方側妃身子日漸消瘦,原本就憂思多慮,想必安胎藥也沒有好好用罷?”

丫鬟回話,“是,今夜的安胎藥被側妃砸了,還沒用。”這些丫鬟不是跟著方側妃進府的,故而不想替她遮掩,如此一來,責任不就不在她們了。

“荒謬。”雍王哼道:“她怎的變得如此蠻橫無理?連這點子道理都不懂?”

雍王妃用帕子捂鼻,掩住自個因嘲諷而勾起的嘴角,瞧瞧,這就是男子,愛你時你就是活潑動人,不用講規矩,不愛你時,就成了蠻橫無理。

“方側妃這一胎已經保住,只是若有下回,那是再也不能的,孕婦需要靜心安養,最近一個月都不能下榻,免得動身……”太醫叮囑好一陣兒,又聽雍王讓他給雍王妃把脈。

雍王妃伸出手腕,竹清扯下自個的帕子搭上去,隨後太醫開始診脈。

雍王迫不及待地問道:“如何,可能把出男女?”

“王爺莫急。”太醫心裏有計較,臉上有了喜色,只不過太醫麼,總是不把話說滿的,“恭喜王爺王妃,脈搏強勁有力,有大可能是一個男孩。”

話留三分,他又補充道:“只是為著準確,到兩個月左右把脈才好。”

竹清挑眉,這麽厲害,一個多月就能把出來了?她醫術遜色一些,要到兩個多月才能把出男女。

果然,古代的太醫個個都是精英。她還有的學啊,不知以後能不能與太醫學上兩招?

“果真?”雍王喜不自禁,雖然太醫話沒有說準,不過他們都是這副德行,他便直接忽略了太醫後邊的話。

男孩好啊,他要有嫡子了!

連雍王妃也顧不上維持表情,笑著摸著肚子,在雍王說賞整個王府之後,她也跟著賞了。

唯有一旁無人問津的蘇侍妾咬著唇,低落地看著雍王呵護關心雍王妃。

如果她也有一個男孩就好了,敏姐兒一個女孩,能成什麼事?

“竹清啊,你送一送毛太醫。”雍王妃吩咐,竹清與她對過眼色,便上前為毛太醫帶路。

“勞煩毛太醫了,大晚上的出宮,想必您也勞累了,這點子心意還請毛太醫收下。”竹清從袖口中拿出一個沈甸甸的荷包塞給毛太醫,毛太醫眼裏有喜色,不過手上卻在推拒,嘴上說道:“欸,為王爺王妃診脈也是我的差事,姑娘不用這麽客氣的。”

竹清又把荷包推到毛太醫手裏,笑著說道:“要的,差事歸差事,您也辛苦了。為王妃探出喜事,王爺王妃感念您,還請您一定要收下,不然我回去不好交差。”

毛太醫滿臉堆笑,臉上的褶子都多了不少,誇了竹清幾句,隨後在學徒的攙扶下上了雍王府準備的馬車,在學徒也要上去的時候,竹清叫住了他,又拿出一個荷包,不過份量沒有上一個重,她說道:“不知你叫什麼,這是給你的,辛苦跑一趟。”

“姐姐,不用了。”學徒擺手,最終抵不過竹清,半推半就地收了。

等馬車消失在夜色中後,竹清心情頗好地哼著歌兒回了正院,學徒也是太醫預備役,交好著點總沒有錯的。

方側妃的胎兒保住了,只不過今夜關註點都不在她身上,雍王舍了蘇侍妾來了正院,美名其曰陪雍王妃。

雍王妃撇嘴,勸了一句,“妾身身子重,不宜侍奉王爺,王爺且去蘇侍妾那裏罷,不好教她心裏多想。”

“這有如何的?她一個侍妾,難不成還能因本王來你這兒而不滿麼?”雍王可不是個會體諒人的,他生下來就是皇子,地位尊貴,生母又寵愛他。

向來只有別人體諒他的份。

小廚房做了好克化的吃食上來,雍王與雍王妃用了不少,皆是受用的很,因著竹清守夜,為他們布菜的也是她。

雍王的眼睛落在竹清的手上,總覺得晃眼得緊,見狀,雍王妃說道:“竹清,你下去罷,我來伺候王爺。”

竹清早就想走了,聞言極快地回了一聲“是”,一溜煙就出去了。

雍王還覺著是雍王妃吃醋了,心裏得意起來,卻沒有發現雍王妃連連翻了幾個白眼,眼裏的嫌棄那真是壓都壓不住的。

啊呸,甚麼東西也敢肖想她身邊最得用的人?

雍王總歸是顧忌雍王妃的,並沒有出聲要人。

天不亮,他預備著要上朝,與雍王妃前後腳便起了。

“我怎的恍惚聽見外頭有聲音?”雍王妃打著哈欠問。

竹清邊梳發邊回她,“回王妃的話,是秋侍妾與春鶯姑娘都來請安了。”

雍王妃意味不明地笑了笑,往日沒有見那麽早,怎的雍王一在他這兒,她們就來了?

醉翁之意不在酒。

“王爺若是不急著去皇城,不如與妾身一道,見一見她們?”

“不必了。”雍王冷淡地說,他對於繁秋的喜愛早已過去,春鶯麼,不是個純良的,也不想見。

“本王上朝去了。”

送走了雍王,雍王妃見了來請安的人,她們湊一堆兒,很快就問起昨晚鬧哄哄的事,聽見方側妃出事,有人差點笑出聲。

她方雲意也會有今天!

*

“竹清,你帶著人,親去忠勇侯府上把這封信交給我的曾外祖母。”雍王妃放下毛筆,把幾張信紙裝進信封中。

竹清點點頭,又問道:“王妃,若老夫人想來看您,該當如何?”

雍王妃寫信是想告訴親人懷的是個男孩,姜大郎君與姜大夫人在安州倒也罷了,只是這忠勇侯府的老夫人在京都,隨時可以上門。

不過前幾日,她病了一場,此時若是走動,只怕是不行的。

“你說的也有道理。”雍王妃苦惱,她光顧著高興了,忘了曾外祖母的身子不好。

“你說,要不本王妃回一趟忠勇侯府?”雍王妃對於忠勇侯府是很有感情的,想當初她的父親外放,她就在忠勇侯府待嫁。

“王妃,現在還不滿三個月,咱們還是別舟車勞頓的好。”暖春勸了一句,她可不想雍王妃出什麼事。

“罷了,暖春,你與竹清同去,你們就勸著點老夫人,知道麼?”雍王妃想著曾外祖母曉得了這個事,說不準身子會好起來。

*

她們坐上了馬車,暖春與竹清閑聊,感嘆道:“如今王妃是越來越器重你了。”她有些羨慕,不過一想到竹清是自梳留在王妃身邊,換得王妃的倚重,這點羨慕又沒有那麼重了。

“還比不上各位姐姐,對了,我先前聽說,暖春姐姐明年就要出嫁了?什麼時候啊,我可得給你備上一份大禮。”竹清打聽,暖春嫁出去後,她的地位也會有所上升。

說起這個,暖春白皙的臉皮上出現一抹紅暈,想起自個的未婚夫,她嬌嗔地說道:“哪兒那麽快了,再說,你還小,備甚麼重禮,你就是送一個絹花與我,我也高興。”

“明個兒十月份,我就出嫁了,再之後,就是繪夏。”

竹清順桿子往上爬,“未來姐夫是做甚麼的?暖春姐姐與我說說,來日見了,我也好打個招呼,不至於不認識人。”

暖春想,竹清將來不嫁人,意味著她一直在雍王妃身邊伺候,這個情面可比她們這些從小伺候的都要大,她也得跟竹清打好關系才成。

往日她是教導竹清,隱隱比竹清地位高,今後那就是異父異母的姊妹了。

想著,暖春臉上的笑意愈發深,握住了竹清的手,說道:“他呀,是給王爺打理來來往往的禮品的,在王爺跟前算是有幾分薄面,家裏有兩個哥哥與一個姐姐,他是幺子,名字叫……”

閑聊中,就到了忠勇侯府。

一打聽到她們是雍王妃的人,就有門房忙不疊地去報信,很快,就有幾個模樣端莊的大娘子迎出來了,打頭那個笑著說道:“喲,兩位姑娘快些去前廳,咱們準備了熱茶與你們吃。”

在去前廳時,竹清把那封信交給了她們,托她們轉交給老夫人,並提醒道:“原也是要先告知忠勇侯夫人的,只不過王妃說了,請老夫人先知,如此好與老夫人一個驚喜。”

忠勇侯夫人沒什麼不樂意的,直說,“使得的,這是使得的。王妃也是一片孝心,再沒甚麼意見的。”

雖然她們也很好奇信中說的是甚麼事,不過待會兒也就知道了。

不多時,竹清剛喝了兩口茶,就聽見有婆子跑來傳話,“老夫人說,想見一見兩位姑娘。”

老夫人病了幾天,今天才教人服侍她起身,她靠在老梨花木靠榻上,腿上搭著一張厚厚的白狐皮,神情一改往日的懨懨,有了精神頭。

瞧見竹清與暖春進來,她瞇著眼睛,伸出手啦,“快快坐到我身邊,兩個好姑娘,與我說說姚姐兒的情況,我這心啊,七上八下的。”

竹清挨著榻邊坐下,她的手被老夫人握著,上了年紀之後自然老去的皮膚有些粗糙,磨得她的手也有些疼。

聽聞老夫人從前出身武官世家,馬上功夫了得,一桿銀槍武得虎虎生風。

收斂好想法,竹清這才回老夫人的話,“事情是這樣的……如此,昨個太醫診出來,所以王妃心切,想早點教您知道,便差了奴婢與暖春姐姐來見您。”

下邊的幾個大娘子一聽這事,也附和起來,“老夫人如今可快活些了,王妃孝順您,都等不得幾日,您呀,可得好好喝藥,養好身子,以後也好親去看一看小皇孫,含飴弄孫呀!”

“欸欸,使得使得。”老夫人笑起來,又打量竹清,感慨道:“從前姚姐兒說想提你做大丫鬟,我還與她說再讓你歷練歷練,過個兩年再貼身服侍她,沒成想,你年紀小,卻如此穩重,當得一句誇獎。”

竹清微微楞住了,沒想到當初與大丫鬟失之交臂居然是因為老夫人,不過站在老夫人的角度,這麼想也沒有錯。

“多謝老夫人誇獎,奴婢現在也是跟著姐姐們學東西,並不敢放松的。”竹清又把與醫女穩婆們學習孕婦知識的事與老夫人說了,把老夫人喜得找不著北。

“好好好。”老夫人高聲說道:“快,這個小丫頭是機靈能幹,快與我賞她,我妝奩裏的珠釵寶石,她喜歡哪個,都與了她去!”

“老夫人不可。”竹清說。

下方的幾個大娘子看老夫人如此高興,也跟著要賞竹清與暖春,好一陣兒過後,竹清捧著幾個盒子出了門。

不怪旁人都想當差,你瞅瞅,這一趟出來,她就得到了許多的好東西,價值不可估量,讓竹清樂開了花。

暖春玩笑著說道:“這回我可是沾了你的光了。”她內心是有些不舒服的,一來,她本就是大丫鬟,從前與雍王妃住在忠勇侯府時也是得臉的,可現在,老夫人卻更重視竹清。

當她沒看見麼,竹清盒子裏的釵環配飾,比她的要多,而且更加地貴重。

二來,她們出府,雍王妃卻是叮囑竹清更多,於她,也不過是讓她帶著竹清罷了。

竹清最會察言觀色,一聽就知道暖春這是吃醋了,甭以為大丫鬟就不會暗中比較了,畢竟賞賜她拿多了,別的就少了,也是有競爭的。

何況暖春今兒才說要攢嫁妝,可不就是眼紅她賞賜多了?

暖春不知道原因,但是竹清很清楚,她伺候雍王妃寫信,信上提了她自梳的事,許是因著這個,老夫人待她更加親厚。

竹清其實不是個喜歡哄人的性子,不過麼,如今暖春還要與她一同當差,沒辦法,關系總不能弄得太僵硬了。

“誒呦,暖春姐姐可是王府裏的老人兒了,得的賞賜比我多得多,還在乎這一次半次麼?何況前個王妃才賞了你幾匹夏季的衣料,我們三個都沒有,還不是王妃看重你?”竹清親親熱熱地拉了暖春的手,扶著她上了馬車,隨後她又說道:“本來我還想著姐姐喜歡哪個盒子,便與你做嫁妝,現在好了,只怕姐姐是看不上眼的,我就不做這樣的舉動了。”

竹清佯裝惱怒地轉身,等暖春來哄,你來我往之後,又聽暖春不好意思地說道:“我不管就是一嘴,倒教你心情不舒坦了,我自打嘴。”

暖春輕輕拍了嘴巴幾下,聽著竹清說與她一個盒子,心裏正歡喜,待竹清轉過身來,止住她打嘴的動作,兩人又像好姊妹一般親熱了。

職場不好混啊,竹清感慨,瞧瞧,大姐姐一般的暖春都會因為這種事而不滿,可見,每個人都是有私心的,不管是主子還是丫鬟。

回到雍王府,畫屏在門房處候著呢,見了竹清,趕忙上前扶她下來,“誒呦我的竹清姐姐,你可算是回來了,快與我回正院吧,姜二夫人與姜九娘子都在等著見你呢!”

暖春一時被落在後邊,有些惆悵。

“奴婢見過王妃,姜二夫人,姜九娘子。”到了地兒,竹清先整理了衣裳,隨後給三個主子行禮。

“竹清姑娘,當日匆匆一見,如今細細打量,才發覺你是個嫻靜的漂亮姑娘。”姜二夫人誇讚道,她拉著竹清的手,不住地說著好話。

姜九娘子還起身,對著竹清福了福身,鄭重地道謝,“惠姐兒在這裏多謝竹清姑娘相救,若是沒有你,只怕惠姐兒已經不在人世了。”

見她哽咽著哭了,竹清夾著帕子替她擦了淚,又扶著她坐下了,才說道:“九娘子是個有福氣的人,哪怕當日沒有奴婢,也斷然不會有事的。”

這話讓在場三個主子都高興,雍王妃連忙岔開話題,“快莫哭了,嬸嬸不是帶了禮物來?快與她去吧。”

說到這個,竹清轉頭,好奇地看著,她以為這次的禮品跟往常的一樣,都是些首飾衣裳,沒成想姜二夫人遞了一張紙給她,並解釋道:“除了藥材,思來想去的,我覺著其他東西都是俗物,聽聞竹清姑娘常出府,這是我準備的一座院子,在東橋廊坊那邊,是個三進的小院子,便送與竹清姑娘。”

“姑娘若是想長住,也可買幾個婆子回去伺候,端看姑娘自個的安排。”

竹清一驚,旋即接過紙張看了起來,她學了幾個月的繁體字,自然也能看明白,這是一張屋契,接下來,只要捏著屋契,去相應的司衙辦理手續,就能完成過戶。

她雖然賣身,但是依舊是良籍,是可以擁有自個的房屋的。

沒想到,來古代的半年,就在盛京城擁有了屬於自己的小房子。

“奴婢多謝姜二夫人,謝過姜九娘子。”竹清這回行禮可是心甘情願,而且整張臉都有笑意,一看就有喜事。

“嬸嬸的一張紙可是把這丫頭給弄得心都飛出去了,只怕等下當差都神不守舍。”雍王妃玩笑道。

“那就是妾身的不是了。”姜二夫人說罷,又起了另外一個話頭,“其實今個來,還有一件事想要勞煩王妃與竹清姑娘的。”

“甚麼?”雍王妃看了竹清一眼。

“家中郎君替惠姐兒相看了一個哥兒,咱們兩家約了二十五那日見一見的,雖說都有丫鬟婆子跟著,可是妾身這心,還是不安。前幾日妾身攜惠姐兒去寺廟求簽子,那方丈說惠姐兒下一回相看也有岔子,妾身寢食難安。故而想請王妃割愛,把竹清姑娘與惠姐兒幾天,讓她隨著惠姐兒去宜州相看,安安穩穩過了這一關才好。”

“宜州?”雍王妃疑惑。

“是極,惠姐兒這回相看的,是一個宜州的舉子,年少有成,家底都在宜州。如此相看,一則是想探一探男方虛實,二則,也是想讓惠姐兒去散散心。這出遠門,妾身不放心,想著若是有竹清姑娘陪著,我也就安心了。”姜二夫人說,到了那頭,雖說會有姜家的長輩帶著去,可終究算不得親近。

還是要有個能頂事的人跟著才好。

相互送丫鬟婆子其實是一件很正常的事,就像忠勇侯府的老夫人不也搜羅了穩婆送給雍王妃?

“幾日。”雍王妃沈吟,“幾日是可以的,長了就不行了。不怕與嬸嬸說實話,這丫頭能幹,如今,本王妃也離不得她了。”

就此說定了,也沒有人問一個奴婢的想法,竹清自個沒甚麼反感的,去姜家幾天當差,賞錢少不了,何況姜二夫人還送了一套院子與她。

她在這裏的第一套房啊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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